痒——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,这种感觉并不比疼痛好受。《围城》对“痒”有过描述:方鸿渐夜宿一家所谓“欧亚大旅社”时,被蚤虱叮咬而“一处痒,两处痒,满身痒……蒙马脱尔的‘跳蚤市场’和耶路撒冷圣庙的‘世界蚤虱大会’全像在这里举行”,“到后来疲乏不堪……只得学我佛如来舍身喂虎的榜样,尽那些蚤虱去受用”。方鸿渐被蚤虱叮咬之痒的感觉,读来如同身受。
相声泰斗马三立有一段单口相声,说的是,有人在街上吆喝:“家传秘方,专治皮肤病。”马老的表弟买了两包。这天晚上浑身刺痒睡不着觉,打开锡纸包一瞧是个红纸包,打开红纸包一瞧是个白纸包,再打开又是个白纸包……心里越着急身上越刺痒,这家传秘方到底是嘛玩意儿?打开最后一个包,里面有张小纸条,上面写着俩字——挠挠。
生理之痒,可以挠挠,暂时解决问题。而心理之痒,则难对付多了。明代有个典史曹鼐,一次抓获了一名绝色女贼。不想那女贼用色相诱惑他,曹鼐心痒难耐生出一计,用紙片写上“曹鼐不可”四字警示自己,过了一会儿,当心痒又袭来,他又将纸片揭掉烧毁再写,不久再烧掉重写,如是者十多次。一夜过去,曹鼐终于忍住没有做傻事,却也折腾得够呛。谁能说他的“心痒”会比方鸿渐的“身痒”轻松呢?
身痒是由蚊虫的叮咬或病菌的感染或外物刺激而起,心痒却是各种欲望的诱惑和刺激而致。心痒之所以难以对付,就在于这世界时时处处都充满了诱惑,且这诱惑又总是如希腊神话里塞壬女妖的歌声一样摄人魂魄。
现实生活中,有些图谋不轨的人,专门针对目标者的痒处,投其所好:你喜欢吃喝,山珍海味宴请;你喜爱金钱,不惜巨资相送;你迷恋女色,就拉美女相陪;你偏爱珍宝,就四处搜购献上;你好沽名钓誉,就著书撰文署上你的大名。处处都挠到你的痒处,让你在舒舒服服、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牺牲品。面对诱惑,曹鼐虽做不到心如止水,但却挡住了诱惑。而贪官们却如同被女妖歌声迷住了的水手一样,最终做了俘虏,落得个可悲的下场。
身痒虽然难受,但如今医学发达,并不难治。近些年,国人流行到温泉洗澡,也有治痒之效。贵州石阡城南松明山下,有一温泉。泉旁巨石上刻着清朝知府罗文思的题词——“洗心”。
洗身能治皮肤之痒,“洗心”才能治心灵之痒。“洗心”,就是加强自我改造,时刻自重、自省、自警、自励,慎微、慎独、慎始、慎终,在思想上筑起一道拒诱防腐和挡住细菌侵蚀的“铜墙铁壁”。若练就了这身功夫,百病就难以攻心。如果防诱功夫修炼得还不够,一旦心痒发作时,不妨也学学曹鼐写些“××不可”的警示条贴于案旁,或者时常学学党纪国法的明文禁令,看看反腐倡廉的警示片子,做到警钟长鸣,也许亦能管用。